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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群居性的社会性动物，需要透过与他人的互动交流，来构筑自己的生活日常与归属感，毕竟，有人的地方才是人间。但…近几年因为疫情的影响，造成人与人之间物理上的隔离，而兴起的生成式AI，是否会造成心理上的隔离呢？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企业要求员工使用AI来提升工作的效率，过往需要寻求他人或团队讨论的问题，现在不少人也会优先选择询问AI。然而，AI并无法提供给我们社会性的互动感，这将会使得我们的社会亲合需求无法被满足，使人感到孤独空虚，进而造成失眠、酗酒等不良影响。
撰文｜王冠云
在「ChatGPT」爆红之後，除了娱乐性质之外，许多人开始利用它来写报告、交作业，甚至也出现了许多靠「ChatGPT」提升收入、改善工作效率的分享文等等，将AI导入工作流程之中也成了许多企业提升组织内部效率的手段之一。然而，当员工开始使用AI之後，却让上班变得不快乐了？
社会亲和理论：人类需要社交讯号来肯定自己的价值
现今社会已经出现了「AI产业革命」，AI不只是影响了大规模的工厂生产，企业中的员工们也开始使用AI来帮助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例如，当员工对於自己的业务想要寻求同侪的第二意见时，可以选择不问同事，转而先问AI的意见。虽然AI能提供很有效率的回答，但AI却缺乏了社会性的互动和使用者体验。而当许多工作都能够请AI代劳的时候，在工作不用自己亲自操刀，一切自动化完成时，是否反倒带给了人们空虚与孤独？
观察到也许人类即将面临这样的世界，Tang等人 (2023) 的研究关注於在AI进入产业中应用之後，对於员工之间的社会互动将产生什麽样的影响。他们的研究以社会亲和模式 (social affiliation model) 为出发点，认为人工智慧的出现影响最为巨大的应该是人与群体之间的归属感。
不少理论家认为，人类的演化是因为有社会互动来驱动繁荣与生存，而人类有所谓的「亲和需求 (Need for affiliation)」，即人们渴望与他人建立关系，以产生归属感，这将表现出人类建立友谊或亲密关系、参加社交聚会等等举动。另一方面，社会亲和模式指出，人们内在会有个调节系统，以监控与他人之间的归属感。这个调节过程会受到与他人的社会互动而活化，并且驱使人类试图寻找在互动过程中能提供归属感的讯号。例如，社交时产生的语言讯息与非语言讯息，就会成为一个人判断是否被他人接纳与重视的证据，而这些被他人接纳与重视的程度，形成了一个人评价自己「社会归属程度」的标准。
因此，Tang等人 (2023) 的研究归纳理论後得出，员工或多或少也将AI视为具社交力的代理人，因此，在与AI互动的同时，也会期待AI给予如真人般的社交回馈。从这观点出发，假设当员工使用越来越多AI的同时，因为得不到如期待般的社交回馈，会让他们藉此调节社会亲和需求，转而提供更多帮助他人的行为或者产生失眠或喝酒解愁等不适应的行为，好让自己能够产生足够的社会归属感，以满足亲和需求。
在大规模的跨国研究中，证实了AI使用带来的正负面效果
Tang等人 (2023) 发现，尽管让员工们使用AI可以带来若干的正面效果，例如使用越多的AI，越是得不到足够的社交回馈，这种社交剥夺感会移转到对於他人的帮助行为上。但是，AI这把双面刃却也会带来负面的效果，使得社交剥夺感带给员工们更长的失眠时数以及增加下班後借酒浇愁的情形。而对於本身具有「依附焦虑 (attachment anxiety)」的员工而言，这种效果的影响也会变得更加强烈。员工们将会因为AI缺乏的社交回馈，产生这些孤独与寂寞感，影响到他们的工作福祉。
有关於AI所带来的社会归属感的影响，Tang等人 (2023) 的研究包含了台湾、印尼、美国、马来西亚等东西方文化的研究参与者，总数达到794人，而且产业类别包含了科技业、房地产业等不同行业，研究方法也不只采取问卷调查，也使用了实验操控来反覆验证假说。Tang等人强调了这篇研究所具有的有力证据，可以提供给产业界更全面性的思考AI工具带给员工的影响。例如，企业经理人可以思考AI系统置入工作环境中的密度，让员工们能在使用AI的同时，维持他们与他人互动的社交需求，或者可以多制造一些具有社交性的机会给员工。另一方面，虽然当社交归属感被剥夺之後，会提高员工帮助他人的行为，但是学者们并不鼓励为了增加帮助他人行为而刻意剥夺社交归属感，毕竟在提高帮助他人行为的同时，也会有更多的酒精消费与失眠情形。
附带一提，在产业界引入AI工具之後，除了对於员工之间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影响之外，对於员工的社会地位也可能存在隐忧。Jago等人 (2024) 研究了「演算法管理 (Algorithmic management)」带来的影响，他们发现，被AI管理的员工会认为自己正在从事较为简单的工作，因此降低了他们对於自我社会地位的认知。研究的结论指出，虽然新技术的出现对於整个社会而言能激发乐观的情绪，认为AI能提供高效率、低成本、高准确性的服务，但是实际上对於个体而言，仍然可能会因为AI而产生出负面的心理影响。不过，学者们也提醒，目前人们对於AI仍然没有足够的信任感，而研究并非长期的追踪研究，因此还无法断言，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发展越来越多AI工具之後，未来世界中，人们与AI的工作方式以及其所产生的社会心理影响究竟会是如何。
参考文献
- APA心理学辞典。
- Tang, P. M., Koopman, J., Mai, K. M., De Cremer, D., Zhang, J. H., Reynders, P., … & Chen, I., 2023, No person is an island: Unpacking the work and after-work consequences of interacting with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 Jago, A. S., Raveendhran, R., Fast, N., & Gratch, J., 2024, Algorithmic management diminishes status: An unintended consequence of using machines to perform social role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110, 104553.